彭博專文｜動盪之下對貨幣體系帶來何種轉變？加密貨幣與美元是夥伴，非敵人！
著名歷史學家 Niall Ferguson 近日以《加密貨幣與美元是夥伴，非敵人》為題於彭博發表文章。Niall Ferguson 是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高級研究員，也曾在哈佛大學、紐約大學和牛津大學擔任歷史教授，目前為紐約諮詢公司 Greenmantle 創辦人，他的知名著作包括：《貨幣崛起》、《巨人：美國帝國如何崛起，未來能否避免衰落？》等。
以下為鏈新聞翻譯整理之重點，如有疑義，請以原文為主。
動盪將驅使貨幣體系的轉變
「我希望他能創造世界和平，或是幫助達成世界和平。」Niall Ferguson 在文章的一開始利用 Twitter 前執行長 Jack Dorsey 對比特幣的理想為開頭，提出戰爭將為比特幣帶來更大需求的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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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英法百年戰爭及黑死病為例，從 1347 年到 1352 年，鹽的價格上漲了七倍。黑死病的倖存者能夠利用封建奴隸的勞動力來交換工資，使得英國經濟變得越來越貨幣化。西班牙在征服新大陸期間，也透過增加白銀及黃金的供應改變了全球經濟。而在二次世界大戰使後，英國負債累累，由英鎊所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逐漸轉為美元，並在越戰期間，黃金與美元的掛鉤被打破，開啟了浮動利率的時代。
從上述例子來看，Niall Ferguson 認為貨幣體系的轉變，通常與動盪的發生有關。
對未來金融秩序的兩項假設
在過去兩年的期間，發生了足夠影響國際金融秩序的兩件大事，一是 Covid-19 大流行，二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Niall Ferguson 認為當前有兩項假設已浮出水面。
首先是加密貨幣的時代已經到來，以及即將見證美元的衰弱。瑞信貨幣市場專家 Zoltan Pozsar 於其 3/7 發表的報告中表示，隨著世界減少對美元及美元計價債券的依賴，布雷頓森林 III 將把我們帶回到外在貨幣 (黃金和其他商品)。
BitMEX 創辦人 Arthur Hayes 在 3/16 日的文章《Energy Cancelled》對 Zoltan 的看法也深表認同，他認為西方國家為了制裁烏克蘭而沒收俄羅斯持有的各種 G10貨幣並將其逐出 SWIFT 體系的行為過於嚴重，當國家儲備可以被數位法定貨幣網路的營運商單方面的沒收時，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央行該使用西方國家貨幣作為其外匯儲備。
雖然有許多學者都提出了類似看法，Niall Ferguson 反而以美國前財政部長 Larry Summers 的話做為回應：「當歐洲是博物館、日本是療養院、中國是監獄、比特幣是實驗品時，還有什麼貨幣比美元更適合作為儲備及貿易貨幣？」
加密貨幣是否真的如此重要？
若仔細回想烏俄戰爭剛開始時的加密市場氛圍，盧布購買比特幣的交易量激增，全世界都可以看到人們在討論是否加密貨幣可以幫助俄羅斯躲避國際制裁。
但隨著歐洲及美國的監管單位發布命令，與非法行為有關的地址已被大量封鎖。幣安國際情報及調查部副理 Tigran Gambaryan 也表示：「對於政府及國家來說，加密貨幣並不是一種非常有效逃避制裁的方式。」
另外，根據金融時報的報導，約有 1.06 億美元的加密貨幣湧入烏克蘭，以太坊創辦人 Vitalik Buterin 及波卡創辦人 Gavin Wood 也在 Twitter 上表達他們對烏克蘭的支持。然而，若將其與烏克蘭從美國政府獲得的軍事援助金額相比，1.06 億僅是個小數目而已。
註：如果拜登政府的最新提議獲得國會批准，援助總額可能達到 196.7 億美元。
簡單來說，Niall Ferguson 認為比特幣及以太幣等加密貨幣在不穩定地區及時期為具有吸引力的資產，然而，某些種類的穩定幣可能更具吸引力 (與美元掛鉤)。這就是為什麼在 2020 年及 2021 年土耳其穩定幣交易量如此之高，因為 Covid-19 大流行加上土耳其政府魯莽的貨幣政策使得里拉貶值。
美元失敗論被誇大了！
Niall Ferguson 表示 2020 年疫情起算，比特幣與以太幣的成長表現都比起黃金來得好，即使近來的戰爭期間，比特幣與以太幣還分別上漲了 3.8% 與 9.1%，黃金還下跌了 1%。「在戰爭期間，人們需要的不僅僅是可以保留或獲取價值的資產。」雖然以太坊的交易處理效率 (15 筆/秒) 遠比 VISA (數千筆/秒) 還要低，但對於戰爭期間的俄羅斯來說，「能買比特幣」比起「西方支付公司能否阻斷俄羅斯支付」還要重要，因為 2014 年以來，俄羅斯就已經在建構自有的支付系統 NSPK 與國內卡系統 Mir。
Niall Ferguson 表示，幾年前他曾擔心中國的支付系統將吞噬整個世界，或至少是新興國家。他的理由有：
- 在全球經濟宏大場域之中，數位支付比起加密貨幣更重要。因為像是支付寶、微信支付等利用人工智慧的支付系統，並且能夠整合數據並分析，做出信用評級，比起區塊鏈快太多了。對西方來說，幸運的是中國政府阻斷了這些私營企業的國際擴張。
- TikTok 母公司字節跳動正啟用支付功能
- 非洲、南亞等新興國家的電信業者，都使用華為的 Mobile Money 解決方案。中國也擁有非洲第二大的手機支付平台 O-Pay
- 中國支持的國家區塊鏈網路 BSN
- 數位人民幣 DCEP
不過，他認為若中國想要建立一個美元以外的支付體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因其外匯存底還有很大量的美元。而俄烏戰爭之下，美國凍結俄羅斯資產，讓北京大感詫異，Niall Ferguson 認為這讓 1960 年代以來，人們對美元衰敗的預言結果是錯誤的。
儘管國際儲備的美元比例下降，但各國央行也沒有將美元換成人民幣。而是轉向加拿大、澳洲、瑞典、韓國和新加坡，這也沒有消減美元的主導地位以及金融制裁能力，連瑞士都願意配合制裁。
除此，最常被使用的國際支付貨幣仍是西方貨幣：
他引述美國外交事務委員會研究員 Sebastian Mallaby 的說法：
美元失敗論是嚴重地被誇大了。全世界有五分之三的私人外國貨幣銀行存款是美元，企業的外幣借款也是差不多的比例。聯準會估計外國人囤積了大約一半的已發行美元。外國中央銀行也持有許多美元，因為他們知道很多人樂意接受它們。
上述種種原因解釋了美元今年非比尋常的反彈，美元兌大多數主要貨幣顯著走強，尤其是日元，其自 2021 年初以來已貶值近 27%，歐元則是下跌 16%，英鎊下跌 10%。
加密產業的監管不可少
除了像 Larry Summers 一樣將加密貨幣視為一場實驗，也有許多人將其視為龐氏騙局。
Niall Ferguson 認為現在很多人喜歡的 UST 就像雷曼兄弟，只有在沒有發生銀行擠兌時，才可順利運行。他也引述了 FTX 創辦人 SBF 對流動性挖礦的看法 (Yield Farming)，認為流動性提供者提供的資產不過是被專案方拿去更高收益的礦池挖礦，而專案方僅需提供所謂的「治理代幣」作為回報。
此外，DeFi 在 2021 年因駭客問題共損失約 100 億美元 。正因這些看起來相當不穩定的因素，加密產業才迫切需要監管。
美元及加密貨幣將相輔相成
根據情資公司 Morning Consult 的調查，20% 的美國成年人及 36% 的千禧世代持有加密貨幣。加密貨幣在現在的美國無處不在，邁阿密及紐約市的市長吹捧他們支持比特幣的歷程，科羅拉多州及佛羅里達州爭相成為排名第一的加密貨幣之州，兩個 NBA 體育場館以加密公司冠名，百事可樂及 Applebee 也推出自己的 NFT。
最重要的一點，加密企業正在向候選人及其他企業捐贈數百萬美元，遊說公司也已經在全國展開行動，以贏得他們對加密貨幣的支持。
Niall Ferguson 認為美國在 Web1.0 及 Web2.0 時代因為相對寬鬆的立法取得很大的成功，尤其是 1996 年的《通信規範法》及其第 230 條。
本質上來說，第 230 條為網路平台的快速發展創造了一個特殊的監管空間，免除了它們與出版公司相關的法律責任，同時也賦予它們在其認為合適的情況下對內容進行審核的權利。
回歸當下，那對於 DeFi 或 Web3 的第 230 條會是什麼樣子？在金融史學家 Manny Rincon Cruz 最新的文章中，他提出了三個觀點：
- 去中心化協議的開發人員沒有虛擬資產服務提供商 (VASP) 身份：
程式碼已受到言論自由的保護，去中心化協議在提供交換、託管或轉移服務時無需透過中介，因為 DeFi 用戶之間直接進行交易。 - 從《電腦欺詐及濫用法案》(Computer Fraud and Abuse Act，CFAA) 中排除 DeFi 「漏洞」：
漏洞意指用戶編寫程式碼與協議互動，並利用套利機會或攻擊弱點以獲取利潤。 只要用戶不違反其他刑法，當用戶利用漏洞來揭露錯誤程式碼時，將會幫助 DeFi 成長。 - 對 Circle 及 Tether 等穩定幣發行商無需提出銀行章程要求：
與銀行存款不同，用戶可以在不贖回的情況下出售他們的 USDC 或 USDT。由於這些穩定幣不會產生「銀行擠兌」，因此它們不應受到特定銀行法規的約束。
無論如何，現正處於 Web3 初步監管辯論的開始，美元的主導地位及蓬勃發展的加密產業並不會相互取代的，反而會是互補的。
「正如比特幣從來沒有打算成為，也永遠不會成為美元的替代品一樣，DeFi 是對現有金融體系的補充而不是替代品，我們無疑將在未來幾十年繼續使用它，以便支付我們的稅款，甚至用於支付我們的員工薪水及水電費賬單。」Niall Ferguson 說道。
